林墨的語氣十分不耐煩:“哪個廣告人不是在甲方的挑剔和責(zé)罵中成長的?甲方讓你改你就改,這么玻璃心,還做什么廣告?趁早打包回家!”
見林墨不僅不安慰,反而出言責(zé)難,許栩的眼淚不由奪眶而出。林墨這才緩和了語氣,“好了好了,別哭了,晚上我不加班,帶你去看電影吧?!?/p>
林墨輕言細(xì)語的一句話,就令許栩的心情轉(zhuǎn)陰為晴。她覺得,工作可以再找,還有愛情尚可依靠,被辭退也沒有什么大不了。
因為要去面試,許栩沒有正裝可穿,央求林墨陪自己逛街。
在商場里頭,許栩看中了一雙百麗的黑色真皮長筒靴,試穿后十分喜歡。
與林墨交往的時間已不算短,可她從未收到過他的禮物,這雙鞋子小四位數(shù)的價標(biāo)令她望而卻步,但卻不及林墨月薪的十分之一。如果他肯買來送她,等面試成功,工作有著落了,她一定也要回贈給他一份禮物。許栩默默地想。
可林墨卻并不打算慷慨,只是語重心長地對她說:“等你找到了新工作,月收入過五千的時候,你就買得起這個牌子了。”
林墨總是不忘提醒她,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,在能力匹配不上欲望之時,不要對得不到的東西抱有奢望。
她那時不知道,林墨給她的“愛情”,僅限于一包糖炒栗子的溫暖。
他的時間永遠(yuǎn)在加班,他的人脈與資源吝嗇于與她共享,他總是說“許栩,你要獨立,要更努力點”,可他已經(jīng)是業(yè)內(nèi)資深的廣告人,而她只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,要怎么努力,才能在人生道路與他并駕齊驅(qū)呢?
幸而不久后,許栩面試成功,找到了新工作。
她歡喜雀躍地回到林墨的居所,像個女主人一樣快活地忙碌著,準(zhǔn)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慶祝自己順利入職。
可當(dāng)她把林墨的臟衣服放到洗衣機里清洗時,從他的褲子口袋里,她看到一張購買首飾的發(fā)票,那上面明晃晃的五位數(shù)金額幾乎閃瞎了她的眼睛。
七夕那天,他跟她說要通宵加班,沒想到卻是在忙著和別人過夜。他不舍得送她百麗的鞋子,卻舍得買豪奢的珠寶送人。是他不夠真心,還是她不配得到善待?
她心急火燎地跑去公司找林墨,想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,卻眼睜睜看著他攬著唐曉的腰出了公司大樓。
作為情敵,在唐曉面前,她連競爭的資本都沒有,只能拿出“正牌女友”的氣勢,盡管林墨從未在人前公開過他倆的戀愛關(guān)系。
她跑上前與唐曉廝打,想拼盡全身的力氣,一旁的林墨卻一直出手阻止。她還來不及叱責(zé)林墨負(fù)心寡義,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,眼睜睜看著他開著車,載著唐曉絕塵而去。
再后來,許栩有次偶遇前公司的人事,閑聊中得知,當(dāng)年她被辭退,并不是因為被甲方投訴,而是林墨的有意為之——他為了縱情追求他的新歡,早已把她當(dāng)成了一枚棄子。
??????
為愛癡狂,不過舊夢一場。
在夢里,林墨站在許栩面前,對她微笑,她伸手想去觸碰他的臉,他卻倏然轉(zhuǎn)身。
許栩跟在他身后,跌跌撞撞,叫他“林墨,林墨”,他卻毫不停留,越走越快,離她越來越遠(yuǎn),最終消失在濃霧里。
5
水涼刺骨,胸口一陣窒息般的痛意襲來。
我倏然清醒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仍然半躺在浴缸里。想起關(guān)于林墨的種種,早已拂去記憶中那層玫瑰色的濾鏡,我不免嘲笑十年前的自己,怎么會低智如此,愛上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?
浴室外的洗衣機仍在轟鳴,提醒我已回歸現(xiàn)實。
我迅速從浴缸里爬起來,裹上浴袍下地,腳剛一接觸地面,訝然發(fā)現(xiàn),不過一場夢的工夫,浴室里早已水漫金山。
我強裝鎮(zhèn)定,赤腳蹚過濕淋淋的浴室,打開門,發(fā)現(xiàn)從洗衣機地漏里溢出的水,早已漫到了客廳——我的羊毛地毯、我的真皮沙發(fā),我隨手摞在地面上的書,無一不遭了殃。
我連忙關(guān)掉洗衣機,拔出水管,觀察溢水的位置。只見溢出的水隨著洗衣機的關(guān)停,慢慢地變少變緩慢,逐漸不再溢出了。拿出抹布和臉盆,我蹲在地上開始清理地板上的積水。
正忙乎著,手機提示音響起,打開一看,是阿勵在問:睡了嗎?
我語音回復(fù)他:沒呢,家里管道堵了,漏了滿屋子水,正在解決當(dāng)中。
說完,隨手把手機扔沙發(fā)上,繼續(xù)埋頭清理積水。微信仍然叮叮作響,我卻完全沒時間理會——得趕緊收拾完,不然今天晚上就別想睡了。
不一會兒門鈴聲突兀作響,嚇了我一跳。
獨居女性遇害的新聞最近層出不窮,我本來心生警惕,這大半夜的更應(yīng)該小心為上。我從洗手間里拔出拖把的金屬長桿,握在手里躡手躡腳地走到入戶門邊。透過門禁,看到是阿勵站在門外,這才長舒了一口氣。